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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日一早，王兵来到局里，意外地发现队长办公室亮着灯。
他在虚掩的门上轻敲了两下，推开，闻见满屋子的烟味，他惊讶地发现宋飞鹏居然还在办公，桌上摊开许多卷宗，他的右手托着腮，手中夹着快烧没的烟头。
“队长，你该不会是一宿没睡吧？”
“你怎么来了……”宋飞鹏一惊，抬头看墙上的钟，“什么，都早晨七点了？”
“应该叫早上七点。”王兵苦笑着吐槽。
“啊……”宋飞鹏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，活动了一下筋骨，“我在看这七年内未侦破的案件。”
“为什么要看这些？”
“凶手有可能就藏在这里面。”
卷宗实在太多，宋飞鹏一个通宵也只解决了五分之一。
龙安一年就有这么多未详案件，各种稀奇古怪的案件，有些甚至让人怀疑外星人来过地球，宋飞鹏看的时候在想，将来要是能成立一个小组专门攻克这些难题就好了。
“去老萧那里给我弄杯咖啡。”
“哦！”
王兵答应着出去了，稍后拿来一个保温壶，宋飞鹏称赞道：“你也太实在了，把人家咖啡机都打光了吗？”
王兵尴尬地搔搔头，“队长，你要吃早饭吗？”
“方便的话，给我买一份包子吧，我要粉丝和鸡肉的，记得把袋子留个小口，不然水蒸气会让包子塌了。”
等王兵买回来包子，发现宋飞鹏正一边吸溜溜地吃泡面，一边继续看卷宗，见王兵手上的包子他愣了一下，这才想起来。
王兵觉得宋飞鹏的精神已经有点不稳定了，建议道：“要不您睡一会吧！”
“父母！找他们父母的资料！这样的孩子，家庭绝对不正常！”宋飞鹏喃喃道。
“您是指，有过案底的父母？”
宋飞鹏摇头，“有案底，坐牢？这样反而会让‘家庭的肿瘤’和孩子隔离开，真正有问题的家庭是单亲、离异、早婚、家暴，以及贫穷！”
听到“贫穷”二字，王兵的内心一阵隐隐刺痛，他和妹妹就是孤儿出身，吃了许多苦才艰难地活下来。
他也曾想过，自己的父母一定是贫穷到养不起他们两个，才把他们遗弃的吧！
“我去查！”
吃完包子和泡面，宋飞鹏用大衣当被子，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。
学校方面的调查还在继续，上午王兵来到学校，从刘佳所在班级前面走过时，突然感觉有一道异样的目光，他扭头一看，教室内的学生都趴在桌上听讲，他们穿着清一色的校服，无法辩认刚刚是谁在偷看他，或许只是王兵的错觉。
警方和老师沟通了一下，把学生一个个叫出来，在楼上的空教室里询问。
坐到王兵面前的女生有点眼熟，没想到居然是那天被宋飞鹏找过的王姗姗，王兵说：“别紧张，这只是普通询问，那天你几点离开学校的？”
“一放学就走了呀！”
“谁和你一起。”
王姗姗说了几个女生的名字，王兵挨个记下。
“我记得你上回说，在放学之后你去办公室讨了你的日记本。”
“是的。”王姗姗突然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本本，“呶，就是这个。”
“我可以看看吗？”
“可以……不过警察叔叔看完能不能保密。”
“这你大可放心。”
王兵接过来，阅读对方日记的时候，王兵姗姗不安地绞着双手。
王兵心想，上一次读女生日记还是上学那会，一个不咋熟的女同学给他看日记，日记里说她想一个人想得睡不着。
本着帮助同学的精神，王兵认真地建议说，睡不着可以做做运动，或者听一些舒缓的音乐。
大概是女同学的困惑得到了解决，从那之后她再没找过王兵。
王姗姗的日记里记录的都是平时的琐事，她的字体很工整，看起来赏心悦目，王兵大致扫了几眼，将日记交还，“谢谢！”
“没事。”王姗姗松了口气。
“对了，你家境怎么样？”
“我爸在苏州打工，我和我妈还有我弟弟一起住，我妈平时会干干零工，条件一般般吧！”
王兵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，“听班上同学说，李响的父亲是收债的，真的吗？”
“好像是的，他爸看上去可凶了，手上还有纹身。”
“你知道谁被家暴过吗？”
王姗姗搔搔脸颊，“据我所知，王泽的爸爸经常打他，王泽家是卖服装的。”
问了一堆问题后，王兵拿出指纹采集卡和印泥，请王兵姗姗留了指纹，这是对每个学生都会做的。
王姗姗走后，下一个来到王兵面前的学生叫徐坤。
问完离校时间，王兵询问了一下徐坤的家境，他来自双职工家庭。
王兵又问：“班里谁是单亲家庭，你知道吗？”
徐坤想了想，道：“汪海洋，听说他母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。”
“他父亲是干什么的？”
“音乐家吧！”
“是吗？”
“警察叔叔，你问这些干嘛呀，是怀疑凶手在我们班上么？”
“查案肯定是什么都要问一问的，你还知道什么事情，比方说那天放学谁去过刘老师的办公室。”
“这我不知道！”徐坤贼笑一下，“不过我知道汪海洋和王姗姗在谈恋爱。”
王兵心想这案子也没啥联系，习惯性地问了句：“是吗？”
“我有一回撞见他俩放学后呆在篮球场后面，王姗姗还在哭，该不会是被汪海洋搞大肚子了吧？”
“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！”
“嘿，我一直觉得汪海洋可闷骚了，那小子啥都知道，有一回我上课把脚放在课桌外面，就因为这点小事挨刘老师骂了，汪海洋对我说刘老师来大姨妈了！他经常发表一些‘高见’，有一次我们几个男生热火朝天地在那聊动漫，汪海洋说漫画是一种……叫啥来着，他说善良呀、正义呀这些思想是强者灌输给弱者的，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去遵守的。”
王兵暗忖，作为十三岁的孩子，这样的认知未必过于老成。
他记下了汪海洋这个名字，之后又向其它几个学生询问了他。
另一个男生说：“汪海洋是个很虚伪的人，在老师跟在同学面前，他完全是两种样子，我反正挺不喜欢他的。”
一个女生说：“我觉得汪海洋好成熟，和同龄人完全不一样，他看的书特别多，想法也多。有一回老师讲到地心引力，他说物理学界现在有种说法认为引力并不存在，其实是一种什么来着，反正挺深奥的，我完全听不懂。”
还有一个女生是这样评论汪海洋的，“我认为他有一天杀人了，我也不会感到意外！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王兵问。
“因为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