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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相，你的快递！”门卫老大爷嗓门沙哑，像只求偶的公鸭子。
“好勒，好勒......大爷。”龙相叼着一块钱一根的油条，慌张扯着肩头滑脱的书包。
从老大爷手中接过包裹，连连道谢。嘴巴一松，没咬住半截油条，掉在包裹上，拍起包裹上厚重灰尘。
龙相定了一下，左右看一眼，趁没人注意，连忙又叼起油条，囫囵吞下。
看着黑色尼龙袋子上一滩油污，他迅速拿袖子擦干净。
看一下表，糟了，上课了，他甩开步子飞奔往教室。
龙相，男，一米八，白华市第一中学高二学生，成绩倒数，就是老师口中常说的那群“考不上大学的人。”
不过，越是成绩不好的男生，似乎越容易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。从门卫老大爷到食堂烧水阿姨，都认识他。
随着第一节下课铃声嗡嗡响起，龙相便迫不及待地低下头拆包裹。
台上的数学老师还在拖堂讲课，其他学生正在认真听讲。
拆了一会，龙相抬起头来，正好看见数学老师盯着自己看，连忙双手搭在课桌上，昂首挺胸。
这是常有的事，老师们都患有一种叫做“间歇性耳聋的疾病”。而且这种病很有规律，只在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发作。
数学老师一脸正经的讲着，龙相的同桌何玉一脸呆滞地听着。这可乐坏龙相了，那空洞的眼神，那无力的点头，看来演戏也不容易。
大约五分钟后，数学老师才“依依不舍”地离开，脚已经踏出教室，还留半个身子在教室里，“这道题下去好好做一下。”
龙相连忙拆开包裹，一本包装精美的书掉出来，《云空灵雨》。
“阿相，这是什么呀？”何玉转过头来，看着龙相手中的书。
“小说，刚刚拿到手的。”
“《云空灵雨》？从来没有听说过，一点名气也没有啊！”
“你没听说过的小说多了去了，也不差这一本。”
“哦？那能借我看看嘛？”何玉眼中闪着光芒，和上课时浑浑噩噩的样子完全不一样。
“好！等我看完，再借你。”
嘻嘻，终于到了。
感谢羽空，送他这本书。羽空是一个写手，在一个微信公众号上发表小说。羽空说，只有十来个人关注他的小说。
小说发了一半，没有人评论。别说鼓励的，哪怕是有人批评他的小说，都会使他觉得自己的小说还有希望。
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龙相能从中听出深深的落寞。
于是，龙相就问他，能看他的完本小说吗？
也许是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他，羽空一开始就答应下来，就像是久旱的土地迎接第一场甘霖。
羽空说，给他点时间，打印出书来，然后快递给龙相。
于是，龙相就把自己的学校作为收货地址，告诉羽空。
在焦急等待十三天后，这本世界上唯一的书就这样被送到龙相手里。
书的封面手绘着一个俊秀少年，站在火焰中间，天空飘着血雨，这就是主角吧？
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，这时，上课铃声响起，生物老师踱着小步子晃晃悠悠地踏进教室。
我擦！该死的数学老师，占用了这么多课间时间。
这时候的龙相，心情是复杂的。
他悄悄转过头，看见班主任物理老师正站在后门那里，只漏半个头出来，盯着教室里的情形。这阴魂不散的班主任！
前几天，坐在第一排的关麦低头看手机被班主任揪出来，摔了手机，还刮了耳光。
然后，全班人都开始提防起后门的情况。上课的时候比资深演员还敬业，学风一下子就变得“端正”起来。
想想这本《云空灵雨》可是羽空的心血，一定不希望就这样被别人撕掉，龙相就乖乖地把书藏在课桌里面。
“孟德尔遗传规律，用王豆......”生物老师的声调突然上扬，以至于“王豆”两个字听上去刺耳。
“进行实验，挑选出骑个特殊的型状......”他的声音又低下去。
“进行了骑组具有担个变化银子的一系咧杂交实验。”
龙相撇撇嘴，他实在听不懂生物老师的口音，也不习惯他那一惊一乍的说话方式。
“......就像是你爸你妈都有酒窝，而你没有，那酒窝就是显性基蝇。”
随着下课铃声响起，生物老师走出教室，这场有关耳朵的“黑暗洗礼”才正式宣告结束。
感谢生物老师，最终没有用声音攻击取龙相狗命。也感谢他能够及时下课，龙相终于可以看小说了。
突然，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传进教室，“嘎...嘎...嘎...”
不用抬起头，龙相就知道，这是化学老师。
化学老师梳着往后的油头，穿着正式西装，用力踩踏地面。
然后，一大叠试卷就发了下来。
“赶紧做！下课前交上来，要打分。”
哎呦！这些老师搞事情啊！龙相翻着白眼，将书塞进书桌，有气无力地提起笔。
都说高中的生活是忙碌的，还真没有说错。
直到最后一节下课铃响起，同学们抓起书本使劲往书包里塞，脚下不停地冲出教室。
“拜了，看完记得把书借我啊！”何玉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下龙相。
少数同学自觉留下了，坐在位置上有模有样地学习。今天，龙相也加入这一团体，留下来。
要不是他拿出来看的不是教学课本，别人还真以为他脱胎换骨，认真学习呢！
龙相迫不及待地翻开小说。
“云洲大陆，人杰地灵。五百年来，三大帝国争斗不休，战火一度蔓延至大陆极北之地，连荒山中的野人也被牵连......”
“标准的小说开头”，龙相心里想着，他继续往下看。
“......在永无止境的争斗中，却有少数人能够置身事外，他们便是‘圣人’，云洲有十位‘圣人’，皆是无比强大的存在，代表着这片大陆最高的战力。没有那个帝国能够惹得起‘圣人’，他们一念屠城，一掌之下，大山也得灰飞烟灭。因此，‘圣人’是各大帝国巴结的对象，生怕一个不小心招致灭国祸端......”
“嗯，大陆的最高战力确定了。”龙相继续往下看。
“......云州大陆，人们练气。从入气境，到运气境，到外显境，到天灵境，再到‘圣人’，总共五个境界。世人都在入气、运气徘徊，不得前进......”
“有趣的修炼体系。”龙相继续往下看。
“......后来，出了一位叫做燕邺的‘圣人’，修习血气，便是以吸食他人的‘气’来修炼。亲手制造众多血案，导致生灵涂炭。一位充满正义感的‘圣人’白明鹿前来除魔，反被杀害。燕邺将白明鹿的血气吸食殆尽，并将他的枯骨搓成灰洒向天际。自那日起，大陆连下三天血雨，染红江河，鱼虾皆死去，飘在水面上......”
“反派这么早就出现了！坑爹啊！”龙相哀嚎着，“这还有什么看头嘛？算了，为了羽空也要看下去啊。”
翻页的时候，后面页数的就像是被胶水粘上了一样，怎样都掀不开。
“这什么嘛？羽空是用石头雕成一本书吗？”
龙相从书包里拿出美工刀，切着这本“诡异”的小说。
越切手越发抖，一直用力使得他的手不停颤抖。
他想停手，可是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愿望驱使他继续切，无法罢手。
一不小心，美工刀划破手指，鲜血滴在书上。一道亮光从书中升起，将他笼罩在其中。
龙相的意识渐渐模糊，身体酥麻，却十分舒服。
“擦！低俗的小说情节！”这是龙相昏迷前最后的想法。
黑暗朦胧中，龙相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涌进他的体内，撕裂着他的躯体。
刚从那舒服的酥麻中走出来，就遇上这痛苦。好比山珍海味惯了的人突然被迫喝泔水，不！这感觉，可比喝泔水痛苦多了。
龙相想就这样昏过去，不管不顾。不！他现在就在昏迷状态啊。
“啊！让我死了吧！”龙相心里呐喊着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疼痛褪去，他迷迷糊糊睁开眼。
“主人。”有人在耳边喊道。
龙相转过头，看见一个小童，正跪在地上，关切地看着自己。
身体开始有了知觉，龙相坐起来。打量着周围的景象，这是一片森林，清幽宁静。
身后是一间小屋，用茅草搭建。身前是一片小湖，白鹅在湖面嬉戏。身旁是一个小童......手足无措......
龙相呆呆地看着这一切，毫无真实的感觉。他用力掐一下自己的脸。
“哎呦，好疼。”
他忽然痴痴的笑着，就像一个疯子自得其乐，看得小童害怕得瑟瑟发抖。
“啊！我穿越了。好棒！哈哈！我要成为主角了，打怪升级，碰到漂亮女主，交到贴心朋友，打败反派，然后飞升......”
龙相的嘴咧到耳根，眼睛眯成一条缝隙。
咦！手上有东西。他低头一看，是那本《云空灵雨》。
“这本书怎么会跟来呢？好奇怪。哦，我懂了，这是金手指，一定是强大的法器。”龙相已经在构思以后要做的事情了。
他看向小童，“这里是那里？告诉我。”
是的，想要在这里混的好，首先要好好了解这里，情报是第一位的。龙相为自己的机智故障。
小童惊恐地看着龙相，像是看见可怕的事物一般，迟迟不开口。憋了半天才说：“主人！别拿我开玩笑，我还不想死，求你饶我一命。”
他用力磕头，撞在泥地里也能发出“啪啪”的声响。
龙相疑惑地看着小童，不明所以。他走到湖边，看着湖里的倒影。
倒影是个青年，眉峰入鬓，瞳孔里有精光在吞吐。鼻子高挺，细薄的嘴唇勾勒完美弧线。
这还是那个相貌普通的高中生吗？
“是了，我转生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。很明显，小童是认识我的，我问出这么蠢的问题，他一定以为我疯了，所以才这么惊恐。嗯！一定是这样的。”龙相这样想着。
于是，他走到小童面前，脑子里想着门卫老大爷，尽量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。
“别怕啊，孩子。”不行，这沙哑的公鸭嗓音是怎么回事？
他换个嗓音，“对不起啊，我刚才脑子被撞坏了，忘了一些事情，你能告诉我吗？告诉我有糖吃哦！”
小童战战兢兢地抬起头，疑惑地看着龙相，“这是云洲大陆，三大帝国交界处的白华森林。”
云洲大陆？云州大陆！
龙相一激灵，拿起《云空灵雨》。哈哈，这原来是本通关秘籍，这回赚大了。
“感谢羽空！感谢羽空！以后我听说那个叫做燕邺的躲远点就是了，哈哈哈！”龙相歇斯底里着。
“主人......”小童在一旁唯唯诺诺。
“有什么，说！”龙相此时正处在巨大的愉悦中，感觉整个世界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。
“主人，你为什么要躲自己远点？阿奴听不懂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等等！我叫什么。”龙相看向这个自称阿奴的小童。
阿奴迅速低下头去，仿佛说出龙相的名字会被杀一样。
“说！”
“大陆上的人都称呼您燕邺啊......”迫于龙相的压力，小童才说道。
“什么！我就是燕邺！”
一道惊雷在龙相头上响起。
“完了，会被主角杀掉的，怎么办？怎么办？”
龙相颓坐在地上，生无可恋，“完了，一切都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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